【甜】红妆(下)(琰帝梅后设定)

红妆 (下)

星空浩瀚,缀满了闪闪烁烁的碎玉,一轮圆月躲入了云后,却又掩不住光华,为如丝般的夜幕镶上了一层银边。
萧景琰便盘膝坐在了这样的夜幕之下,遥遥望着晶莹剔透的灵犀亭,还有亭中清艳的红衣男子......们......
“啊!”萧景琰苦恼地撑着头颅。
认不出,真的认不出啊。
帝王的长吁短叹与沅水河的水声遥相呼应,倒是平添了几分趣致。
亭中的红衣男子们见萧景琰抓耳挠腮的模样,大都心感好笑,垂着头,双肩微微发颤。
生于此世,乾阳对坤泽有着绝对的控制权,虽说在场除梅长苏外,无人知晓萧景琰的真实身份,却一望便知他是个身份不凡的乾阳。
如此人物,被自己的坤泽设局捉弄,脸上却不见半分恼怒,只是苦思破解之法,虽然夜色中看不清萧景琰的表情,却明显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温柔和纵容。他并没有把自己的坤泽当成所有物、甚至内子来看待,他的坤泽,是他捧在掌心的珍宝,即便是无理取闹,他也只是当成了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,按照对方的吩咐,认真地去做。
千依百顺,莫过于此。
男性坤泽世所罕见,即便是出身乐馆,这些红衣男子却也大都是中庸,可无论是何种身份,他们都羡慕起了那名俊秀公子,心中想着,得侣如此,夫复何求。
当然,这群人的倾慕于萧景琰而言毫无帮助,一双鹿眼死死瞪着灵犀亭,都快暴突了。
“不行......眼花......”
长时间的凝视红色,有些重影了。
萧景琰闭目按了按眉心,动作忽的一顿。
等等,不对啊!
一道星光划过苍穹,恍如落在了萧景琰的心尖。
他的长苏狡黠多智,眼高于顶,闻知自己昨夜赞美他人,醋意大发......咳咳,最后四个字划掉......总之,长苏是气不过他萧景琰被红妆迷花了眼,既然如此,他又怎会穿上红妆,混在一群人之中呢?
明月挣脱了厚厚的云层,倾洒了漫天的柔光。
梅长苏正是这一轮明月,光华万丈,天下无双,任何妆容于他而言都只是一种表饰,迷得了眼,迷不了心。
萧景琰深吸了一口气,长身而起,目光绕开华丽的灵犀亭,落在了亭后漆黑一片的江面上,江边停着几艘小船,灵犀亭烛光璀璨,小船落于阴影之中,毫不显眼,若是有行人路过,也完全不会注意。
其中一艘小船的船头坐着一个船夫,头戴斗笠,身披蓑衣,手里把玩着细长的樯橹,一副悠然等待的惬意之态,全不知萧景琰早已看了过来。
萧景琰忍俊不禁,玩心忽起,假装看不见那船夫,将目光移了开去。
然而没过片刻,夜风吹来,萧景琰一皱眉,再次看向船夫,果见他轻轻瑟缩了一下。
“啊!”
亭中的红衣男子齐齐惊呼,他们眼前一花,萧景琰已从亭边飞掠了过去,落于船头,一把将船夫搂入怀中,“胡闹!穿的这么单薄,着凉了怎么办?!”
那船夫猝不及防,也惊呼了一声,却又轻笑着瞪了萧景琰一眼,“公子好大的出息,放着亭中的红妆佳人不要,却来轻薄船夫?”
萧景琰哭笑不得,抬手掀开了船夫的斗笠,扔进河中。
乌丝披散而下,眼波盈盈流转,月色皎洁,却又怎及那船夫姿容胜雪?
萧景琰轻轻一拍梅长苏的额头,将人打横抱起,想要带回郡守府中好好教训一番,梅长苏连忙挣扎了两下,“哎,等等!”
萧景琰皱眉看向梅长苏,一副“你还想玩什么”的模样。
“不知好歹。”梅长苏嘀咕了一句,压低了声音对萧景琰道,“我在船舱中备好了陛下的生辰贺礼,你不想进去看看?”
算是你认出我的奖励。
这时萧景琰才想起列战英方才的话,“殿下说了,如果今夜陛下能认出他,他自会奉上生辰贺礼,与陛下共度良宵。”
贺礼,良宵,哎呀,听着可真是诱人,然而......
萧景琰强行压着遐思,抱紧了梅长苏,柔声劝道,“长苏,江上风大,我们回郡守府再庆祝,好不好?”
梅长苏一看萧景琰便知他正想入非非,却仍然先顾及自己的身子,不禁心中温暖,“景琰,先放我下来。”
“不放。”萧景琰紧了紧手臂,将梅长苏整个儿攥在臂弯中暖着。
梅长苏无奈,只得赖在萧景琰怀里,转头对亭中的那群红衣男子道,“行了,今夜到此为止,都散了吧,去找那位列公子领赏便是。”言罢他伸手搂上萧景琰的脖颈,在他耳边笑道,“陛下先抱我进舱,我保证不会让你失望。”最后一个字融成了一团热气,轻轻撞在萧景琰的耳边。
萧景琰只觉全身过电般地猛颤了一下,哪里还顾得上其他,抱着梅长苏钻入了船舱之中。


进舱后萧景琰便放下了心,舱内备下了火盆,门窗紧闭,桌上摆着热酒美馔,温暖如春。
看来今夜,可在此与长苏好好享乐一番了。
萧景琰放开怀抱,决意与佳人同游沅水河,做一对远离尘嚣的快活鸳鸯。
梅长苏却轻轻推开了萧景琰,来到桌边坐下,“长苏给陛下准备了三份贺礼,先拆第一份吧。”说着他从桌下拿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檀木盒子,递到萧景琰眼前。
这还是梅长苏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准备生辰贺礼,萧景琰不禁正襟危坐,双手接过,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一瞧,却见盒中装着一枚玉锁,比寻常铜锁大了数倍,却是心型的。
“这是——”萧景琰拿出玉锁仔细端详。
“这叫同心锁,是鹤翁的传世之作。”梅长苏一手支颐,笑吟吟地望着萧景琰一头雾水的模样。
鹤翁是数百年前的江湖高人,号称“锁圣”,一生制作了无数把奇锁,这枚“同心锁”便是最著名的杰作,为了给萧景琰庆生,梅长苏可是豁出了江左盟宗主的全部面子,才从鹤翁的后人手中求得此锁。
“这把锁的妙处,就在于锁中有九百九十九枚同心扣,只有解开了全部同心扣,才能开启这枚同心锁。”
“九百九十九......”萧景琰啧啧惊叹,“这锁也不过巴掌大小,居然......鹤翁果然不愧是锁圣......”
“景琰,”梅长苏忽然执起萧景琰的双手,微微笑道,“以后每年生辰,我都陪你开启一个同心扣,一直到将这同心锁完全打开,好么?”
“好。”萧景琰满口答应,忽又一怔,“可是......”
一共九百九十九个同心扣啊!
萧景琰的身子猛震了一下,他突然意识到,梅长苏送他的并不只是一枚罕见的奇巧之物,而是生生世世的承诺。
“长苏!”萧景琰欢喜得说不出话来,将梅长苏牢牢扣入怀中。
梅长苏枕着萧景琰不断起伏的胸膛,柔声呢喃,“每年一个同心扣,伴君天长地久,我梅长苏必不食言,待到我们携手而终,就把这同心锁埋在身畔,来生再续同心缘,景琰,你说好不好?”
“好,好,”萧景琰因激动而哽咽,却想不出别的话来应答。
他的长苏给了他今生,又许了他来世,除了“好”,他还能说什么?
梅长苏直起身子,柔情似水地轻抚萧景琰眼角的泪光,“陛下先别太兴奋,这还只是第一份贺礼。”
还能有比这更好的?
萧景琰眨巴着双眼,愣愣地望着梅长苏的笑靥。
梅长苏忍着笑,一手撑着桌面,悠悠站起身来,“长苏这就奉上第二份贺礼,陛下可看好了。”言罢他轻轻解开身上的蓑衣,露出一身红光潋滟。
萧景琰猛然屏住了呼吸。
梅长苏五官清秀,眉宇间总有些淡淡的凉意,因而他平日里总爱穿些清雅的衣衫,只是怕自己寡淡的面容撑不住浓烈的色彩,反倒弄巧成拙。
可今日一听萧景琰夸赞别人“红妆甚美”,梅长苏顿时起了好胜之心。
这世上总不乏爱慕梅郎之人,因而萧景琰绝不吝于表现出冲天的独占欲,却不知梅长苏的独占欲并不少几分。
水牛是我的。
他的赞美,他的倾慕,他的迷醉,自然也都是我的。
梅长苏轻抚身上的红妆,随手束了束发,望着萧景琰双目发直的模样,嘴角便挑起了一抹信心十足的笑容,从袖中抽出随身携带的玉笛,启唇吹奏,脚尖轻旋,随音而舞。
小小的船舱中施展不开,梅长苏也并不擅舞,落在萧景琰的眼中,却是另一幅模样。
墨发飞扬,更衬得冰肌玉骨。
红衣似火,腾挪间翩若惊鸿。
一双桃花眸,轻轻一挑,不经意地露出万种风情,几分骄傲,几分慵懒,却因这出尘的笛音,洗净轻挑,独留媚色。
萧景琰目不转睛地望着眼前的倾城一舞。
在他心中,梅长苏是高洁的云中白雪,辗转间,却成了极致魅惑的妖孽,明丽不可方物。
萧景琰惭愧了,他有些汗颜,他昨夜看见红衣男子献舞,便遐想着梅长苏红妆的模样,可如今,真人就在眼前,竟与他想象中完全不同。
极美。
却美得大气,美得张扬,摄人心魄。
“长苏......”萧景琰喃喃呼唤。
梅长苏沉醉在笛曲之中,并没有听见。
“长苏!”萧景琰扬声喊道,“我赞美的不是那个伎人,而是你!”
梅长苏的动作一顿,以他的慧质,自然明白了个中曲折的心思,眸中光彩熠熠,“原来如此。”他微笑着看向萧景琰,伸出手去。
萧景琰顺势将梅长苏揽入怀中,轻舞一阵,他已是薄汗淋漓。
“长苏,我错了,是么?”
他的长苏,风姿万千,哪里是那些伎人可以比拟的?
“是,你当然错了。”梅长苏的眼角眉梢净是明媚的笑意,又是一个爆栗落在了萧景琰的眉心。
萧景琰坦然认错,搂着梅长苏百般哄慰,待到他微微颔首,示意接受,才认真地问道,“那我,可以拆第三份贺礼了么?”说话间,修长的手指已按在了梅长苏的衣带上。
梅长苏惬意地钻入萧景琰怀中,漫不经心地答道,“随你。”
清波摇曳,河水起伏,一叶小舟静静停在岸边,舟中芙蓉帐暖,良宵正好。


一直到了第二天晌午,在郡守府中苦候的刘瑾才等到了萧景琰的归来。
这时颍州郡守已急得不行了,陛下彻夜未归,实在不妥,若萧景琰再不回来,他就要派衙役去乐馆中接驾了。
刘瑾也有些担心,但还是拦下了郡守,心想若是打扰了陛下享乐,那可是大不敬之罪,转念一想,却又不禁连声感叹,那小妖精倒有几分本事,居然痴缠了陛下整夜,陛下武将出身,雄姿英发,那小妖精到底吃不吃得消啊?
好容易听到门外差役来报,陛下的车驾已到了府门,刘瑾和颍州郡守连忙一同滚到门口迎接,却又同时感到奇怪——
昨夜陛下明明是骑马出去的,哪来的马车?
看到赶车的车夫时,两人更是讶异,“列大人什么时候来的?”
然而这时他们也不好多问,只能带领着随侍和下人跪地参拜,“恭迎陛下。”
车身一动,脚步声起,显然是萧景琰下了车,赶车的列战英和在车后护驾的戚猛齐齐上前,仿佛想要出手扶持,“陛下。”
“站远点。”萧景琰淡淡喝止。
这样古怪的对话让刘瑾和颍州郡守如坠云雾之中,大着胆子抬起头来,就见陛下怀中抱着一人,用大氅裹得密不透风,完全看不到真容。
难怪陛下不让人靠近呢。
“嗯。”怀中之人一声低吟,显然被萧景琰下车的动作惊醒了,伸出双臂搂住萧景琰的脖颈。
“乖,时辰还早,再睡一会儿吧。”萧景琰柔声哄了两句,那人又沉沉睡去,看来是倦得很了。
刘瑾和颍州郡守面面相觑,同时对那伎人佩服的五体投地。
好厉害的小妖精,竟能让陛下这般温柔,还光明正大地带回府衙了,难道还要带回宫去吗?
颍州郡守倒也罢了,刘瑾顿时双眼放光,膝行上前,正要恭喜陛下喜得佳人,不想萧景琰看都不看他一眼,径自抱着人进了门,只留下两个冷厉的字眼,“拿下。”
“是!”
戚猛身后的禁军同时出手,将刘瑾和颍州郡守拖了开去。
咦?
陛下?
可怜两人一头雾水,莫名其妙地被扔进了大牢,面面相觑间,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。
难道那小妖精伺候得不好,自己被陛下迁怒了?!


工部尚书刘瑾仗势欺民,梁帝下旨杖责五十,贬为庶民,流放琼州。颍州郡守因有百姓求情,且并非主犯,便被连降三品,外放黄旗县为官。
隔日銮驾回京,梅长苏在郡守府中睡了一整天,总算醒了过来。
萧景琰搂着梅长苏坐在马车中,小心翼翼地喂他吃些东西,闲来便摩挲着放在一边的“同心锁”,不时傻笑两声。
梅长苏不忍直视地撇过头去,揉着酸痛的腰骨,想要坐直身子。
“长苏,别动。”萧景琰将人抱了回来,轻轻为他揉按,“你现在坐不起来。”
“还说,谁害的?”
萧景琰知道梅长苏并没有真生气,低头蹭了蹭他的鼻尖,“想不到我家长苏穿起红妆,竟如此要命。”
梅长苏一巴掌拍开了萧景琰的脑袋,旋又瞪了他一眼,“你若喜欢看我穿红妆,直说不就是了?这些无伤大雅之事,我还能拒了你不成?偏偏藏着掖着,丢人丢到颍州来了。”
“是是是。”萧景琰俯首听训,知错就改,“以后朕想什么,定会跟长苏直说......诶?长苏,不如待你好些之后,穿一回霓裳羽衣如何?”
梅长苏一怔,脸上顿时阴云密布。
萧景琰!
你不要得寸进尺!

————全文完————

08 Jan 2019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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